专访武汉市生态环境局局长张朝辉：探路“双碳”经济，打造美丽中国先行区样本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雷椰 李德尚玉 北京报道

优质的生态环境是美丽中国的底色。而建设美丽中国先行区是构建美丽中国建设新格局的关键支撑。

六五环境日到来之际，地方该如何将生态优势转化为绿色发展动能？武汉市生态环境局党组书记、局长张朝辉在“环境新闻茶座·武汉行”六五环境日武汉市主场宣传活动上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以下简称《21世纪》）专访时表示，武汉以生态优势转化赋能高质量发展，创新推出辐射全国的碳普惠机制。未来将绿色低碳转型的成效转化为实在的经济价值和资产优势，需要在政策层面进一步深化。

《21世纪》：武汉市在推进国家“十四五”规划建设任务中，主要有哪些重点举措和亮点？

张朝辉：推进国家“十四五”规划建设任务，我们重点开展了以下方面的工作：

第一，践行生态文明理念。将生态环境保护深度融入中国式现代化进程。对于武汉来说，核心在于推动“三个优势转化”，特别是将生态资源优势转化为绿色发展优势，打造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重要典范。

第二，着力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重点围绕大气、水、土壤等领域展开工作。例如，推进河湖水质达标项目，重点河湖排污口整治，开展“无废城市”建设示范。

第三，聚焦低碳绿色转型。利用好武汉在“双碳”领域的优势，在结构体系层面，构建绿色低碳产业体系，助力传统企业转型升级，培育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在绿色生产层面，推动地方碳市场逐步扩大覆盖范围，以市场机制引导企业自主减排，大力倡导绿色生产方式；在金融政策层面，强化金融支持，充分利用武昌区国家气候投融资试点等政策优势，促进环境政策与金融政策协同，推动CCUS、煤炭清洁利用等低碳技术应用。

第四，探索超大城市治理现代化路径。坚持从多方面入手解决超大城市可持续发展现实问题：完善生态环境保护基础设施；强化科技支撑，持续完善生态环境监测与评估体系，提升数智化监管水平；并在绿色金融政策、科技支持政策方面形成创新样板。武汉市目前正在开展气候投融资试点、国家噪声地图应用试点、化工园区一园一策一图试点、区域再生水循环利用试点、农村黑臭水体治理试点等多个国家级试点，为探索治理路径提供了平台。

在生物多样性保护方面，目前我们正在制定《武汉市生物多样性保护规划》，推出一系列生态修复措施，维护生态系统稳定性和多样性。生态文明是人民群众共同参与共同建设共同享有的事业,每个人都是生态环境的保护者、建设者、受益者。我们正在思考如何促进这种参与，包括发展环保志愿者队伍、深化生态文明宣传教育、推动环保设施向公众开放、加强生态科普工作等。

《21世纪》：当前武汉“双碳”经济和低碳产业发展势头良好，其优势何在？

张朝辉：优势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是国家与省市的高度重视，中碳登是国家赋予湖北的“金字招牌”，将重点打造的“三个中心”，武汉市明确将生态资源优势转化、绿色低碳发展纳入全市发展战略。其次有武汉国家气候投融资试点引领，如武昌气候投融资试点，享有先行先试的政策优势，2024年成功举办碳招商大会，签约51个项目，总投资约346亿元。最后有系列政策支持，武汉拥有完善的政策体系支撑，市政府专门出台了支持绿色低碳产业发展的政策，推动建设零碳工厂、低碳建筑、低碳社区示范点，这使得全社会的低碳意识不断提升，此外，金融机构的积极参与也是重要的推动力。

《21世纪》：低碳产业正逐步成长为地方发展的支柱性产业，中碳登大厦的落地，极具标志性意义。你对当前推进“双碳”产业发展有哪些思考？

张朝辉：以中碳登大厦建设为例，它诞生于国家推进“双碳”目标的时代背景下。从规划设计到落成投用，我们探索出低碳绿色转型路径。在武昌区国家试点区域，我们确立 “碳共识、碳述职、碳创新、碳招商” 工作方针，吸引并培育碳排放监测评估、咨询服务等产业链上下游企业，同步孵化关联企业与投资机构。比如，搭建 “武碳通” 金融服务平台，打通企业与金融机构对接通道，加速低碳技术推广及应用改造。

要实现模式可持续，核心在于把绿色低碳转型成效，切实转化为经济价值与资产优势。政策端仍有细化深化空间，像我们试点的 “碳普惠” 机制，虽范围有限，但把居民日常低碳行为、小微企业减排行动转化为可兑换权益甚至资产化，已取得初步实践成果。因此，期待政策层面出台更多支持举措 ，助力产业破局前行。

《21世纪》：小微企业和居民生活的低碳行为资产化也是未来推动社会进行绿色转型重要方向。武汉“碳普惠”机制有哪些特点？

张朝辉：我们首先是将生产生活方式的绿色转变设计成可量化、可交易的项目。其次，建立可持续的市场化运作机制。政府则通过提供引导性资源来促进发展。

武汉的“碳普惠”机制有几个特点：一是成立了全国首家专业运营碳普惠公司进行市场化运作；二是方法学面向全社会公开征集，鼓励有优势的行业或主体编制，经专家评审通过后发布，促进了方法学的多样化；三是政府提供引导性资源，并与美团、腾讯、支付宝等平台企业合作，提供丰富的消费应用场景，方便公众兑换权益，激发参与积极性。该机制自2023年启动，发展迅速。我们正积极推动组建全国“碳普惠”联盟，在其他城市复制武汉经验，目前已与其他城市的40余家机构达成合作意向，并将进一步加快推广。

《21世纪》：武汉市在推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方面有哪些具体探索？

张朝辉：生态产品价值实现需要建立资源变资产、资产变资本的通道。我们正在推进相关工作，已有初步实践。例如江夏区灵山项目，通过生态修复，使其从废弃矿山转变为生态旅游景区，核算的生态产品价值（GEP）达到2.58亿元。目前我们正在新洲区开展整区推进的生态产品价值核算摸底调查，后续将运用方法论核算经济价值，并与金融机构合作，加快价值实现进程。

《21世纪》：武汉作为特大城市和长江经济带的重要节点，受气候变化影响显著。气候变化带来的最显著影响是什么？这对生态环境治理带来了哪些风险？十八大以来，武汉大江大湖治理成效显著，但部分区域仍存在排污或黑臭水体问题，应当如何攻坚？

张朝辉：气候变化的影响具有区域性和长期性，主要表现为气温升高和极端天气现象增多。武汉近年来通过实施“城市降温行动”（包括通风、活水、增绿、透气、降碳等），提升了生态韧性和调节能力。目前，武汉市湿地面积占国土面积达18.9%，人均公园绿地面积超过15平方米，这些建设成效改善了城市的微气候。

水环境治理方面，作为“百湖之市”，水是武汉的核心生态资源，也是保护重点，且湖泊多为浅水型，易受污染冲击。治理策略的核心是岸上截污纳管，完善基础设施是治本之策，去年全市新增污水处理能力50万吨/日，日处理能力增加至536万吨。同时，我们强力推进排污口整治，去年提前一年完成长江、汉江1842个排污口整治，今年将完成重点河湖排污口整治，并建立了“水体—排口—通道”的溯源监管体系。

此外，我们推进“厂网一体化”改革，解决污水处理厂与管网不配套问题，通过市场化机制保障运维资金，修复破损管网，提高污水收集处理率。数据显示，去年我市国考断面水质优良率达100%，劣V类湖泊连续四年清零，Ⅴ类湖泊数量持续下降至24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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